网络导报对呼声网站长杜美先生的专题报道

　　“我们走在网络综合维权的小道上。”呼声网站长杜美如此形容自己的团队。“小道”两个字恰如其分描述了呼声网6年来的生存状况。

　　6年来，从到网络维权，杜美历经了什么样的感受变化?6年来，呼声网维权从云南走向全国，给了需要维权的老百姓什么希望和力量?

　　带着诸多问题，我们和杜美进行了面对面的交流。

　　为媒体工作到为民请命

　　问：听说你做媒体深度调查之前，曾是云南一个县的检察官。从检察官到从事维权，角色是如何改变的?

　　杜美：其实，我不是检察官，我只是在云南一检察院以借调的身份工作了两年多。1996年，云南镇雄县检察院需要一个文秘人员，因为我有写作优势，就被调到了这家检察院从事新闻宣传工作。

　　在检察院工作期间，我经常向各级媒体提供新闻舆论监督稿件，这肯定得罪了一些人，但这并没有阻止我期望在为民请命的道路上走得更远。于是，我离开家乡，以打工的名义来到昆明，我相信我的文字，一定能够反映老百姓的呼声，关注老百姓的疾苦。

　　1999年8月31日，是我专业为民请命的起点。这天，我来到了《云南法制报》。这家报纸曾经刊发我在检察院时写的几十篇稿件，对我的写作能力还是认可的。但在《云南法制报》工作了3个月之后，听说《云南日报·高原周末》需要一个采写社会纪实稿件的人员，于是我又应聘到了《到云南日报》文艺部。

　　不过巧合的是，那个时候云南政协报社正在筹办副刊“观察周刊”。于是，我决定脚踏两只船应聘到了“观察周刊”。

　　其实，无论是“高原周末”还是“观察周刊”，它们都是舆论监督的阵地。

　　问：在云南新闻战线不是没有你的用武之地，可是为什么突然转身开创网络维权，是什么原因导致你告别传统媒体，成为中国第一批网络维权人呢?

　　杜美：可以这么说，在1999年到2005年间，我有上千篇的深度调查稿件被报刊采用，在网络尚未兴起的时候，人们送给我一个外号——“云南快枪手”。独到、深度和别具一格的写作方式，吸引着省内外一些报刊相继约我写稿。

　　就在我在云南新闻界运作的得心应手的时候，我逐渐感受到了网络的力量。

　　2005年的春天，我再次对我的追求进行艰难的抉择，在互联网刚刚形成气候的年头，我选择留在昆明，选择开办一个网站，为老百姓打开倾诉苦难的窗口。

　　为伸张正义进行深度调查

　　问：从事传统媒体的几个年头里，哪些文章让你一辈子难以忘记?

　　杜美：前面说过，我从告别检察院到昆明从事深度新闻工作，我采写并被刊发的上千篇文章中有一些在社会上产生了反响，有些是我终生难忘的。

　　在云南永善县发生了局长醉死杏花村的事件后，我及时地千里迢迢来到了永善县，采写出《局长醉死杏花村》为题的深度报道。这篇稿件成为了惊动上层领导的独家新闻，得到了云南省委书记的三次批示，并被中央电视台“焦点访谈”栏目两次报道。

　　按理说，律师应该在律师法范畴内行事，可是云南一家律师事务所的律师为甲方取证，为乙方辩护，并且以手中掌握的证据要挟当事人。于是，我采写了一些稿件，在“观察周刊”推出了关于“黑律师”的报道，引起了司法部有关领导的重视。最终，这家律师所成为云南省第一家因违纪被取缔的律师所。

　　几个警察在酒足饭饱之后，来到临沧市凤庆县的汇通大酒店，在洗头过程中和宾馆保安发生了冲突，从而导致多名保安被抓，酒店被迫停业。这时，我经过采访，了解到了事实真相，发表了《被人整垮的汇通大酒店》，受到了临沧市主要领导的批示，汇通大酒店也得以重新开张。

　　老百姓说错话，要收多嘴费;老百姓的牛马丢失，要遭受村官的罚款;老百姓的树木的处置，自然是村官说了算……这些怪事曾经出现在宣威市。我数次追踪，写出《在法盲的治理下》一文。

　　80岁的老太带上家人敲锣打鼓上北京鸣冤所为何事?为什么在上访的路上死去了一个孙女也要继续?这是发生在一个名叫刘永珍的老人身上的事情。追查真相的我，采写出《八十老太悲壮的告状历程》，引起有关部门重视，司法部门最后将黑社会老大送进监狱，将保护黑社会的警察送交法庭审判。

　　这样的事让我终生难忘。值得一提的是，我在“观察周刊”工作时，时任云南省委书记的令狐安亲自来看望同事们。令狐书记说：“以云南省委书记的身份来看望一个周刊的编辑，这是第一次。”

　　网络维权也是互联网的责任

　　问：呼声网诞生于2005年，已经有6年时间，这6年是怎么走过来的?

　　杜美：说实话，我们知道自己是中国互联网综合维权的第一批团队，对于呼声网能够存活多久，我们也没有把握。

　　我们知道网络是开放的，但网络维权是全新的，舆论监督是传统媒体的责任，也是互联网的责任。

　　6年前创办呼声网的时候，我们没有想到，她会在跌跌撞撞中有6年的生命力，没有想到我们的维权会走出云南省，没有想到我们会每年出版一本书，更没有想到很多领导会以特别的方式来关注呼声网。呼声网在摸索中前进，时至今日，逐渐得到越来越多人的认可。

　　问：呼声网维权的方式可以告诉我们吗?

　　杜美：呼声网一直走的是公正路线。呼声网只是我们的一个阵地，我们也和传统媒体对接，也将所发稿件发送给有关领导审读。

　　问：呼声网走过6周年，维权战果体现在什么地方?

　　杜美：我们还是用具体的案例来说吧!

　　呼声网开办，读者投诉的第一条线索是某县农民工被拖欠的工钱多年来无法得到。当时我是以《小康》杂志特约的名义进行调查，从拖欠农民工工钱的事实中，发现这个县遭遇了超前的工程之困，以《云南贫困县大兴超前工程之困》为题在《小康》杂志发表，得到了中央有关领导的批示，农民工也因此讨要到了将近700万元的工程款。

　　云南临沧市的老妇黄载菊的两个儿子都死在看守所和戒毒所，她在讨还公道的路上艰难前行，呼声网发表了《磕问苍天：我要两个儿子的死因》，这一文章受到了相关部门的重视，最后，黄载菊也得到了相应的赔偿。

　　2005年建设呼声网的时候，我们没有想到呼声网会走出云南。但现实是，呼声网从2008年开始，维权的范畴从云南省内扩大到了省外，呼声网就是他们主要的选择对象之一。

　　19岁的贵州少女姚瑶是强奸致死还是溺水死亡?呼声网在各大论坛推出的稿件得到了超过15万读者的访问量，全国100多家网站转载，山东卫视、凤凰卫视、贵州民族报等媒体对此还进行了专访。

　　河北李瑞菊的丈夫在工作中提意见被报复，在遭受殴打中不得不进行自卫，而这一自卫行为导致的后果是，王董被判处有期徒刑。在呼声网的呼吁下，当地法院决定对此案进行立案审查。

　　在浙江上虞市沥海镇，当地居民叶锡坤被相邻的违法建筑逼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，13年里，他多次到北京进行举报控告。当叶锡坤委托呼声网维权之后，我们的文章引起了浙江省委书记和省长等领导的高度重视，并给予回函批示解决。

　　问：据说云南巧家青年李昌奎强奸之后连杀两人被重新改判死刑，是呼声网呼吁引起的，能够透露具体情况吗?

　　杜美：2009年5月16日的中午，云南巧家青年李昌奎将王家飞掐晕后实施强奸。之后，他杀死了王家飞和其弟弟。昭通市中级法院判处其死刑，云南省高院终审改判李昌奎死缓。

　　王家飞的哥哥王家崇一家来到昆明，找到了呼声网，我们决定为王家发出呼声。

　　当《强奸之后连杀两人，是谁发给了李昌奎的“免死牌”》一文呈现出来后，凤凰、天涯、中华网、网易、凯迪等全国前十名权威论坛相继推出。文字稿件加上照片组图，这篇文章一出现，实名发帖的形式就受到了读者的强烈关注。2011年8月22日，云南省高级人民法院对李昌奎故意杀人、强奸一案依照审判监督程序进行，撤销原二审死缓判决，改判李昌奎死刑。当然这都是法律给予了公正，给予了正义。

　　呼声网帮助起到作用的案例还有：镇雄县中屯乡郭家河村一个名叫余大田的男人，残酷毒打老婆上千次，并且残忍将老婆的嘴唇等割掉……面对如此凶残的男人，呼声网的《山乡恶魔》在《云南法制报》上刊出，引起了相关部门的注意，并最终将余大田推向了刑场。

　　云南省江川县文学青年徐勇鹏因发表一篇文章侵权，杀伤法官被判处死刑之后，呼声网为徐勇鹏呐喊，在《云南日报》发表了《小文章引起大悲剧》一文，这篇文章引起了云南省内外强烈反响，最终法律还给了徐勇鹏一个公平。

　　张支松本是从贵州来云南探亲访友的聋哑人，在长途客车上，两个毒贩商量，要是在途中被查获，就说毒品是张支松的。果然，公安查获了两个毒贩，张支松就成为了毒品的买家而被判处死刑，而真正的毒贩只是被判处有期徒刑。这时的呼声网以《死刑擦肩而过》为题揭开了这一内幕，法律最终也还给张志松一个公道，他被无罪释放。

　　期待网络维权走向大道

　　问：生存和发展是维权的基础，呼声网的生存方式依靠什么?

　　杜美：我实话实说，创办网站是为求助者维权。我的收入来自出书、与律师事务所合作等。

　　第一，我们自费出书，目前出版的三本书销售情况不错;第二，我们成立了自己的广告公司;第三，我们和律师事务所有合作，我们提供案源，他们给予一定的案源补助。

　　采访结束，呼声网站长杜美告诉，他希望网络维权能够从“小道”走向大道，能真正地为更多人服务。

　　（作者：冯建军　马毅刚）